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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题目后1088年12月28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古今法书苑》卷四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御延和殿,奏端明殿学士范镇所进新乐,自太中大夫待制以上皆侍。
时西夏方遣使欸延州塞,而边臣持其议,相与往返未决也。
进士作《延和殿奏新乐赋》、《欸塞来享诗》云。
翰林学士苏轼记。
项王碑阴述777年5月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西楚霸王当秦之末。
叔梁避雠于吴。
盖今之湖州也。
虽灭秦而宰制天下。
魂魄犹思乐兹邦。
至今庙食不绝。
其神灵事迹。
具见竟陵子陆羽所载图经。
大历七年
真卿蒙刺是州。
十二载。
奸臣伏法。
恩命追真卿上都□□尅期首路。
竟陵是谂。
予以故碑颠趾。
尝因□□□已而复□之真卿乃命再加崇树□□□□□纪之。
时则仲夏方生明之日。
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致仕真公神道碑1235年8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九、《宋元学案补遗》卷八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真公德秀建宁浦城人也,字景元,后更希元
绍定六年十月,上始亲万机,凡在外服者不旬月间召用无遗。
公时以徽猷阁待制泉州,于是进显谟阁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端平元年春正月至郡,时朝廷多故,中外臣民章交公车,咸以召公为晚。
上亦思公不置,厥四月内出手书,除权户部尚书,人始知上意夙定,特牵于外廷耳。
九月丙午入见,上谓公曰:「卿去国十年,久切思贤之念」。
反覆问对良久。
越十日乙卯,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二年正月己未,差知礼部贡举
二月癸巳,以竣事复命。
三月戊戌,忽以风淫感疾,中外皇皇问疾者皆在。
越八日乙巳,除参知政事诏使宣召入堂,公不能起,累疏辞谢,诏再予告。
四月辛卯,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五月甲午致仕,其夕公薨,年五十有八。
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诏赠银青光禄大夫
其孤志道护其輀以归,厥八月壬寅,葬于县南之珠村
上闻公葬,诏奉常以「忠文」易名,志道乃状其行而求志了翁
尝观先正司马文正范忠文公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当同传」。
而天下之人亦无敢优劣之者,后死则志其墓。
了翁何敢以是自拟,重惟与公同生于淳熙,同举于庆元,自宝庆讫端平出处又相似,然而志同气合则海内寡二,然则公之志非后死者之责与!
窃尝叹天之生贤也不数,幸而得之,则又以党论偾兴靡常。
熙丰变法之臣前后二十年,逮元祐更化则韩、富诸老已不及见,而文、吕、马、范或疾或老矣。
绍兴主和之臣操持二十年,逮高皇亲政则李、赵诸贤已不及见,而张、胡归自谪所,又以扼于党,迟迟累年而用之,则馀龄无几矣。
以公之年固不当止是,然自柱史后凡补外十馀年而后召,立朝未三月又坐言事屏废七年而后起,幸遇圣上亲政,由郡移郡,公之精力已不逮前。
脱使招延于众正之先,枋用于始至之日,则犹及温公为政之岁月,天下事尚有可为者矣。
怀人感事,可为千古一叹,乃为叙而铭之。
公生四年,少师授之书,已能一过成诵,长游党庠,群儿聚嬉,则并其书而读之。
年十五而孤,吴夫人劬躬教育,不以家事累其志。
同郡杨国瑞圭一见曰:「三犀贯顶,此异人也」!
以女女之。
公自年十八举于乡,再举登进士乙科,授南剑州军事判官
博学宏词科,公慨然从之,开禧元年遂中其选。
二年,除太学正
嘉定元年,迁博士,首言:「权臣开边,南北涂炭。
今闻小行人之遣,凡虏所欲如增岁币之数、函奸巨之首与称谓、犒军及归附流徙之民,一惟其意,独不滋嫚我之意乎!
况使未越境而动色相庆,臣恐盟好既成,志气愈惰,愿君臣之间朝夕儆戒于此也」。
次论:「比年以好异好名疑士大夫,今弦之初,当先鉴此」。
是月召试学士院,越四日除秘书省正字,差充御试编排官,寻兼玉牒所检讨官
二年,除校书郎,寻兼沂王府教授,兼学士院权直
三年,除秘书郎
六月轮对,引先正刘安世之论曰:「公议即天道也,王安石、秦桧、韩侂胄违之,天可违乎?
臣愿朝廷用人立政,一以公议为主」。
四年春三月,除著作佐郎
秋八月,兼礼部郎官
其冬上疏曰:「臣窃惟今日北虏有必亡之势三,而可为中国忧者二,多事之端,正自此始」。
是时本朝贺金国生辰使余嵘涿州良乡县,以燕城方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五年,除军器少监权直学士院
六年春二月,除起居舍人
夏五月直前奏事,略曰:「自权奸擅政,十有四年
始也朱熹、彭龟年以抗论逐,吕祖俭、周端朝之徒以上书斥,其后吕祖泰之贬,则近臣已莫敢言。
又其后也,盗平章之名,起边陲之衅,求如一祖泰者不可得矣。
更化之初,群贤皆得自奋,未几而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駮论事去。
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矫拂,已皆不容于朝。
今欲为陛下言者三:一曰勤访问,二曰广谋议,三曰明黜陟」。
秋八月,兼太常少卿
冬十月直前,申言北虏必亡,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然后可以安元元、固社稷。
是月,差充金国贺登位国信使
十一月盱眙,北方乱,不克成礼而返。
明年二月入对曰:「臣等日聆边报,或云鞑靼巳陷燕山,或谓西夏方秦陇,或称兵陆梁有铁枪之号,或志复父仇兴缟素之师,臣等间自扬而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亡际,陂湖相连,民皆坚悍彊忍,此天赐吾国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为进取资。
而田畴不辟,沟洫不治,险要不扼,丁壮不练,豪杰武勇不知收拾,一旦有警则以长江为恃。
岂如及今大修垦田之政,仿汉搜故事,颛为一司以领之,力本务农,如周秦之用西土。
数年之后,积贮充实,边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军法,不待粮饟,皆为精兵,退足以守,进足以攻。
女真与鞑靼相持盖非一日,而吾边臣迄未有得其要领者。
至如乌林答忠之归,纥石烈执中之死,并边诸郡言人人殊,他可槩见。
此亦当申饬将帅,明赏罚以严间谍」。
秋七月,又直前略曰:「臣窃闻鞑靼之图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至,猎亦从之。
使鞑靼遂能如刘聪、石勒之盗有中原,则疆埸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
或如邪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此尤非我之福。
李纲建议,以为欲保江南,当经理淮襄以为家计。
今淮有鬻海之饶,有沃野之利,其齐民健斗,易视虏兵,豪民气槩相先,能鸠壮勇,使范蠡、诸葛亮辈得而用之,虽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于不足守哉!
中兴之初,未暇及此,讲和之后,则又束于要盟。
淮东要害在清河口,敌之粮道所出,而淮阴无城无兵,徒以山阳可恃。
山阳虽大,前无淮阴之蔽,后无宝应之援,若敌以重兵遮前,奇兵断后,则高邮维扬之路绝而山阳之形孤,山阳不守则通、泰危而江浙震矣。
淮西要害在涡、颖口,亦敌之粮道所出,而濠、梁安丰城庳池狭,兵备单虚,徒以卢、和可恃。
然有安丰则敌始不得以犯合肥,有濠、梁则敌始不得以走历阳,藉有他径可由,而吾以卢、和当前,濠、寿断后,则彼有腹背之虞,其能长驱深入乎?
故欲固两淮,先防三口。
此非臣之臆说也。
昔孙氏之保江左,邾城虽小,犹屯三万人。
今扬、庐两淮之根本,而兵数单弱,不及孙氏一邾城,故又谓大将拥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以为非策。
臣谓今日当议徙江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势。
虽然,又当重阃外之寄。
江陵建邺虽名制阃,事无小必禀命于朝,又有请而弗获。
宜于近臣中择二人以镇之而假之权。
汴都者,我祖宗立郊社宗庙、正南面朝群臣之地也,而虏窃居之。
夫列圣所以得,宣、靖所以失,莫不由乎用君子小人之间,愿陛下赫然发愤而深思之。
臣又惟虏既以迁徙来告,显绝货币,移以犒军修备,此上策也。
削比年增数,还隆兴裁减之旧,此中策也。
彼求我与则无策矣。
今远夷群盗觇吾举措,女真深仇亡在旦暮,而奉之唯谨,此召侮之端」。
冬十一月,除秘阁修撰江南东路计度转运副使
陛辞,首言待敌之策三,次论鞑靼山东群盗皆不可忽,末又言:「议者以虏存亡为戚欣,愿陛下励自强之志」。
公数年之间,论奏恳恳无虑数千万言,权相为之侧目,而海内人士抄传诵咏,于是蔼然公辅之望,中外无异词矣。
八年,始领漕事,其冬又言政、宣致祸之由有十,而终之曰:「臣观鞑靼无异女真,万一与吾为邻,亦必祖述女真故智。
女真尝以燕城归我矣,今独不能还我河南,以观我之辞受;
女真尝与我通好矣,今独不能卑词遣使,以观我之从违」。
右文殿修撰泉州,凡和买蕃舶官司市物不雠,县豫歛民赋,皆宪禁以儆之。
削秋苗斛面,令民自行槩量。
修居养、安济之政,常平举子之法。
十一年春,上时相书,言:「生日之礼,前代所无,而昉于开元,盍不以古人之相业自勉」!
因反覆论诸葛武侯开诚布公,时相托生日为歛财之资,不能用也。
,温、明海贼犯境,亲授方略讨捕。
五月平,寻以功转朝散大夫
十二年秋,除集英殿修撰隆兴府,安抚江西
明年太夫人卒,十五年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郡学,新汉贾太傅、晋谯闵王、司马丞祠,人士翕然乡风。
道州贼,免飞虎军永戍寿昌,创惠民仓、社仓、慈幼仓。
上即位,召公赴行在,寻除中书舍人侍读礼部侍郎直学士院
宝庆元年正月上印过家,六月辛丑垂拱殿,极论:「三纲五常,所以扶持天地。
陛下不幸居人伦之变,扶纲常于几坠,全恩义于已亏,当考雍熙秦邸之事,始虽降迁,终议恩恤,故有追封之典、赐谥之荣,下至诸子,俱蒙甄擢。
当时宰臣称颂太宗皇帝之德,以为睦族推慈,舍罪恤孤,足以感动天地,此陛下之家鉴也」。
又口陈:「自古圣人无不尽伦,而舜独为人伦之至者,象至为不道也,舜亲爱之心不为少衰。
惜陛下之处济王不如舜。
大抵人主当以尧舜三代为师,秦、汉而下人君举动皆不合理,难以为法。
此既往之咎而臣犹有言者,欲陛下知此一大欠阙,自此益进圣学,益修圣德」。
次又言收人心四事。
霅川之议不询于众与赏罚徇私、馈赂公行、规摹褊小,皆人所难言。
末又请召用傅伯成、杨简、柴中行、陈宓、徐侨。
上为歛容,而权臣益媢忌矣。
公未去长沙日,已移书时相,谓:「昔者王季能推因心之爱以友泰伯显宗能始终亡间以遇东海王彊明皇能起居饮食与俱以安宋王成器。
若秦、隋之废,适又轻信谗邪以挤之死,故乱亡相寻。
今将为久长安治之计,亦惟于友爱天伦,加之意而已」。
然书至已无及于事。
公以论建不合,卒辞内制
初,上至自邸,宫室未备,其秋始御清燕殿,公因经筵侍上曰:「高宗受命中兴,再造区夏;
孝宗嗣守丕绪,志清中原。
今所御之宫庭,二祖实临其上,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
遂极陈古者居丧之法,先帝视朝之度。
洎宁宗小祥,朝议欲并服纯吉,公又论:「汉文帝率情变古,晋武欲复之,其臣不足以知此。
惟我阜陵独出英断,易月之外,衰服如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
绍熙末年阜陵上宾,从臣罗点等建议,乞令群臣于易月之后,未释衰服,朝会治事权用公服,黑带。
每遇七日及朔望时节朝临奉慰,凡涉丧礼皆以衰服行事。
山陵之后,期与再期,则又服之,至大祥而后除。
至于燕服,亦当稍为之制」。
时相格其议,然公已阖门求去,遂不果争,识者以为千载之恨云。
先是,时相数风台谏击公,皆慑于公论,殿中侍御史莫泽微词阴诋,而公求去之章引为辞。
虑己不得安,八月丙辰遂上疏劾公,明日诏除职与宫观
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十一月谏议大夫朱端常了翁,追三官落职,靖州居住,公亦坐落职。
明年二月监察御史梁成大又请以罪了翁者罪公,赖上保全,公仅降三官。
绍定四年春,上寿慈明宫,厥六月,公以恩复元官职,宫祠
五年秋八月,进徽猷阁待制守泉。
自泉移福,闻京湖帅臣以陵图来上,上命迩臣集议,将遣使朝谒,或谓鞑以河南归我,而朝廷因有经略中原之谋。
公虑蹈宣和之辙,乃上封言之。
未几召入。
公在先朝尝陈祈天求命之说,至是又首以为言,大略谓权臣违天拂人,黜贤进贪,欺天罔民之事皆当速革。
次言规恢之名虽正,而吾进取之难有二,所当虑有五。
其三论庙谟之和战无定说,而将帅耻于无功,务开拓而不务收歛。
所言皆宗社大计,上忻然嘉纳。
在翰苑,又移书时宰,论:「鞑使之来,未知其酋主或军前所遣与所赍者何书,宜于朝绅选诚实通练者即镇江察之,因留彼以待报。
大抵和有难易,有迟速,彼侵轶我,得少丧多则其和易而速,不然则难而迟。
况犬羊多诈,安可弛备」?
辛未再移书,论:「汴洛之败,死者数万,资仗一空」。
甲申进读,又为上言,不当空江淮之备以进取,小有不利,虏即饮江矣。
经筵进读毕,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汉宣帝昌邑王贺侯之诏也
臣之此言,盖恐同姓近亲绝世不祀者,当为立后也。
二帝三王率以兴灭继绝为心,是以享子孙千亿之报。
战国之君灭人社稷,绝人祭祀,秦为尤甚,报亦如之」。
癸亥后殿奏事,论和议决不可恃,鞑使之来,待之过优,祗以取侮。
大抵公前后论奏诚积而气和,辞平而理畅,其于是非邪正之辨,言人所难而闻者不敢怨。
至于敌情之真伪,疆埸之虚实,盖出于素讲夙定,非剽袭流闻之比,故自嘉定以来,凡所论建,至端平后炳如蓍蔡之先几。
故一言之出,天下望而信之,乃仅以掌书制、侍经幄、典贡举,少试文墨议论,而疾已不可支矣。
娶杨氏,前公二十四年卒,今累赠至建安郡夫人
子男一人,志道,承奉郎南剑州在城税务。
呜呼,自庆元权臣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憸人弃之以绐爵位,俗士假之以渔科名。
自周、程子至于朱、张氏凡以发天人之蕴、阐圣贤之秘者,皆宪禁以绝其书。
虽以《中庸》《大学》孔门之遗言,亦科举之所忌,学士解散,甚至有不敢名其师者。
公晚出独立,慨然以世道自任,即口诵心惟验己之实践,行世接物体心之所安,造次理道,于仕于处,无贵贱少长爱而敬之。
长沙后,国人以公出处为庙社安危,公身愈退,道愈尊,名愈盛而责愈众。
积忧成疾,亦自是始矣。
公之诏诰制策在朝廷,碑铭记序下至片言只字,流落人间者不可胜计。
将以晚岁著书诒后,仅有《大学衍义》一书既上送官,留之经幄,平实明粹,真格心辅治之良药也。
其次仅有《文章正宗》号为成书
悲夫!
铭曰:
南渡草创,诸贤有存。
封之植之,迓续贞元。
人物彬彬,盛于乾淳。
流风所渐,孔曼且蕃。
谁蕴崇之,欲薙其根。
天固有定,骘我斯文。
著乎人心,寓乎师传。
公出虽后,考寻遗言。
精探力践,旁索细论。
以淑同志,以儆群昏。
散在宇内,如衢寘尊。
最后一书,细大毕陈。
上自帝王,继天牧人。
次及圣贤,明德新民。
而孜孜者,正家明伦。
至公血诚,贯彻乾坤。
在昔先儒,如物得春。
清明之会,气合而浑。
逮公之出,奋由艰屯。
或搔而绝,俄揠而信。
信不一二,赍忠九原。
蹙蹙四方,悠悠苍天。
郑侍郎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五、《鹤林集》卷二五、《南宋文范》卷三○
瞻五色之云,知有郑公之人瑞;
问三奇之戍,恍惊葛亮之天威。
自单车径度于玉关,而尺纸未登于签府。
每怀靡及,辄诵所闻。
靖惟南纪之上游,无若西徐之重寄。
残金虽毙,尚时肆于逼墙;
夏方张,亦尝闻于乞状。
行险者妄欲投夫可为之会,偷安者则又付之无事之乡。
连鸡固不能以俱栖,困兽亦岂容于无备?
藩篱未固,外莫禦于风寒;
本先颠,里难禁于污下。
鹰脱鞲则扬去,雁闻弋则鸣悲。
既无诚死君上之心,卒狃盗弄父兵之态。
虽陵夷之有渐,亦抚御之失宜。
汉师忘夙饱之歌,楚士起多寒之叹。
至问积仓之数,殆如窭室之空。
首山,呼癸庚,则无矣;
秦岭,当子午,忧又甚焉。
况夫节根之螟,为我赪尾之蠹。
食苗食心食叶,分毫何利于公家;
剥足剥辨剥肤,八九尽归于私室。
顾方众难塞胸之后,当有良医洗髓之
然而文俗拘挛,人情熟烂,加以事权之错出,因之体统之弗明。
士臣皂,皂臣舆,本相隶属;
身使臂,臂使指,焉可支离?
纷纷舆瓢之人,落落背剑之议。
职分不专,则国威亵;
号令不一,则人心疑。
节制败于多门,陆相所以论沿边之状;
王师众而无统,令公至于丧诸道之军。
凡精神之弗强,由脉络之受病。
惟开公诚,可以综万事;
惟布威令,可以收人心;
惟章明国法,而后黜陟自由;
惟改纪军政,而后伸缩如意。
率吁和于众戚,毋胥动于浮言,则不惟保吾蜀以偏安,虽以是取中原而亦可。
恭惟某官堪舆间气,湖海伟人。
风范端凝,如清庙邃严而莫窥宝藏;
文章浩博,如黄河流转而突起层澜。
虽尝编摩宥密之间,然喜开济功名之会。
月清湓浦,颇𠷣温峤之燃犀;
风静维扬,坐却佛狸之饮马。
肆畴庸于玉帐,还召对于金门。
升之甘泉法从之班,涣以尧阁云章之直。
径从碧落,来上青天。
道国家之德意志虑而致之民,涉山川之险阻艰难而摭其实。
磔鼠辈于市,不言征西破贼之功;
去狼贪于民,尽还蔡人有生之乐。
少清紫逻,即近黄扉
某粗翻戊夜之书,叨窃辰年之第。
侣青衿于泮水,诸公时取其斐然;
携绿绮于万山,旧识或为之莞尔。
尚幸以一雷之地,得托诸半壁之天。
鹏鴳分殊,安敢援金花之旧事?
象犀笔在,尚能摩崖石之新碑。
忻抃惟新,敷棻莫喻!
金缕曲 乙卯岁赁屋京城西峰僧寺,与吴棣华廉访夏方米、赵皆山两孝廉读书其中,忽忽三十馀年矣,皆山之官晋中,殁于任,米亦留滞里门,眷怀天末,不胜今昔之感 清 · 陶梁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红豆树馆词卷五
小住维摩室。
记探跻、四无人境,乱山堆碧。
屋里鸣泉窗外,分占三间幽绝。
问何处、红尘飞入。
随分行厨甘味澹,任僧寮、亭午钟声寂。
各把卷,踞吟席。

商量同订千秋业。
更有客、注经蓬牖,鬓丝垂雪。
惭愧瞿昙方丈地,两两纱笼粉壁。
蓦同首、翠微重隔。
出处升沉无一定,看白云、天际时明灭。
留鸿爪,付词笔。
贺邹帅给事1220年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五、《臞轩集》卷六、《臞轩先生四六》卷二、《翰苑新书》续集卷一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八、《启隽类函》卷六二、《宋四六选》卷一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绿邸藉纶,红牙易阃。
烦公护太子,久焉思羽翼之功;
借君重淮阳,示以归禁闼之渐。
湘灵起舞,岳后前驱。
恭惟某官道传至圣大贤之心,文续先秦古书之脉。
虎榜首登,凤池身到,固地位之宜然;
鳌头宠重,鹤发恩深,尤人生之鲜俪。
付科名于馀事,守节义之大闲。
方鼠穴权门,趋者成市,而螭坳直笔,屹然如山。
及调更化之弦,时方多事;
独卫出疆之璧,义不辞难。
入还班行,进掌封驳。
谁不批敕,鲜有如何郯之力争;
因此结知,故每见邹浩而辄喜。
居中未久,丐外即行。
国事日新,比贞观初年之何若;
君子一去,觉贞元朝士之无多。
心变阙以常丹,发忧边而渐白。
惟有甘棠之蔽芾,远到海头;
最宜丛桂之婆娑,久留春脚。
欢声无地可著,最课为天简和。
太史夜占,喜长沙之星见;
行人朝发,趣衡岳之云开。
宝阁升大学士之班,轻车奉太夫人之养。
众皆争先而称贺,仆知大用之有阶。
当夷夏消长之交,未决战和依违之策。
《春秋》复雠之义大,乃素学之欲行;
英俊在朝则本强,正善类之所属。
有以中书何无寇公为问者,当以吾国即相司马而答之。
初立本奇,更好黄花之晚节;
傥来不计,直垂汗竹之芳名。
伏念某读书不多,合世更寡。
比奉槐枫之对,空臆尽言;
不知草茅之疏,转喉触讳。
甘输三筹而不悔,仅忝一命以进身。
已及于瓜期,夏方趋于莲幕。
始仕曰筮,或者即初而觇终;
事长必忠,安敢以顺而为正。
竦闻元帅,来镇此,幸以邻壤之诸生,得为油幢之末吏。
虽素于左右,本无介绍,然见之方册,不昧平生。
进士题名,既接凤雏之武;
而小人有母,敢希燕喜之荣。
傥推老吾老、幼吾幼之心,当无中不中、才不才之间。
曲怜臭味,俾托帡幪。
待我不以众人,倘少垂于异眄;
因主可以信客,窃自激于懦衷。
论语讲义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东塘集》卷一一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臣闻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天下之事,未有无本而能行者。
譬之水焉,或盈科后进,或放乎四海,而其源深流长者,皆本也。
本之不立,末亦不举,本末舛丧,而何事之可行哉?
夫居上何以服人也?
而其本则在于宽,惟宽厚长者,则使人爱之如父母矣。
为礼何以示人也?
而其本则在乎敬,惟庄敬严恭,则使人望之如神明矣。
临丧何以感人也?
而其本则在于哀,惟悲哀伤戚,则使人依之如子孙矣。
居上也,为礼也,临丧也,皆事也;
宽也,敬也,哀也,皆本也。
本立于此而事自修,本失于此而事皆废矣。
使居上而不宽,则无以容其众;
为礼而不敬,则无以肃其下;
临丧而不哀,则无以尽其情。
本既失矣,其如事何,故曰「吾何以观之哉」。
古之圣人所以上而临人,内以修己,外以应物,以理为本,以本为用,不敢轻用以悖理,不敢忘理以废本。
故能上而服人,足以保其位;
内而正己,足以安其躬;
外而尽物,足以接乎下。
夫以一人之身,而上下内外无一而不顺乎理焉,是不深可观哉?
虽然,抑又有说也。
传曰:「宽而有制」。
盖宽而无制,则优柔纵弛,其弊至于弱而不振矣。
又曰:「恭敬而无实」。
盖敬而无实,则令色足恭,其弊至于诈而弗诚矣。
又曰:「丧至乎哀而止」。
盖哀而不止,则伤生灭性,其弊至于礼有所不行矣。
此又用宽、施敬、致哀三者之要道,圣贤所当深致意焉者也。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
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
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
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
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
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臣闻夫子之取人,不束于一律,不限于一门,故天下之才或小或大,而皆适于用。
用之各得其地,则小用而小,大用而大,随其分量以成就其功用,抑皆有可观者矣。
岂特夫子以是而取人,古之君天下者,用天下之才,亦不越此也。
季康子见孔门之士皆一时翘楚,而未知其所可用之地,乃以三子发问焉,而不知圣人固不以一律一门而取诸人也。
子路之果足以断大事,子贡之达足以通世务,冉求之艺足以权物情,三子之才,其于从政何所不可?
使圣人束以一律,限以一门,则必欲果,必欲达,必欲艺,三者兼得而后用之,则天下之才将无可为者矣。
此道也,非康子所能知之。
唯二帝三王固常以此权天下之才,以收一世之用。
姑以尧舜观之,九德咸事,俊乂在官,而至于庶绩其凝。
夫三德六德固不同也,而皆各有所长。
尧舜悉因其才而官使之,用能收「庶绩其凝」之效,此人主用人之要道也。
季氏使闵子骞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臣闻所贵乎为圣贤者,以其知命义之大戒而已。
能知命则安时处顺而不苟求,能知义则砥节厉行而有所立,知斯二者,则无适而弗安矣。
孔门之贤固多矣,而知命知义惟颜、闵二子焉。
夫季氏之于鲁,上则不能辅国君以尽尊王之义,下则不能安其分以正陪臣之名,其为不臣,盖圣人之所必诛也。
方且以不义之富贵,欲奔走国中之贤士,夫岂知闵子者盖乐道而忘人之势之贤也。
其视季氏,不啻犬彘然,顾肯为斯人屈哉?
宰固不足以浼子骞也,藉使循而上之,加于宰数等,子骞亦不为季氏一出也,而又可以使之哉?
此而可使,孰不可使也。
夫子之言曰:「邦有道,危言危行
邦无道,危行言逊」。
此孔门命义之戒,子骞守而不失者也。
季氏之僭、费邑之畔,其无道甚矣。
使之为宰而不肯就,危行孰加焉,然且曰:「善为我辞,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其言之逊又如此,则圣贤之处乱世,固自有道哉。
如季氏之不臣,其心必谓人莫吾知也。
而闵子方不就其所使,不屈其所守,所谓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者,彼然后心知鲁国之有人也。
以是知命义守节之士,诚有益于人之国欤。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
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臣闻天之生贤,固有定分。
圣人之爱贤,有不能自已者。
颜子之亡,夫子恸焉,而归之于天,故曰「天丧予」。
伯牛之疾,夫子叹焉,而归之于命,故曰「命矣夫」。
岂非贤之生也,固自有定分哉?
今夫子之爱伯牛也,既执其手而形之言,又悲其疾而至于再,复悼其亡而归之命,辞哀意戚,怆然有爱贤无已之意。
自后世观之,犹使人悲伤太息而不容已也。
子曰:「贤哉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贤哉」!
臣闻人之所以能休戚其心者,以有欲焉尔。
夫欲者,志之所趋于此则乐于此,失所趋则乐者为忧矣,此常人之情也。
是故有所欲,不得其所欲,则不乐;
无所欲,未尝不安其欲,则无不乐。
颜子之乐,乐此而已。
何者?
箪食瓢饮,其视食前方丈何如哉?
居于陋巷,其视榱题数尺何如哉?
然天下之至美,生于吾心之至乐,众人以欲,而颜子以道耳。
不以贫窭易其念,则视箪食瓢饮如食前方丈矣;
不以富贵动其心,则视居于陋巷如榱题数尺矣。
人之所忧,颜子之所乐也。
此心不变,则此欲不作;
此乐不改,则此忧不萌。
人见其乐,而颜子亦不自知其为乐也。
如是而后,谓之心斋坐忘焉,谓之庶乎屡空焉。
求之孔门,固有愠见于绝粮矣,固有陋于九夷矣,而颜子独能以道为乐,可不谓贤乎哉?
此圣人所以贤之再三,而叹众人之果不可及也。
虽然,忧乐人所未免者,抑又有富贵之忧乐者,姑以尧舜观之。
孟子尝曰:「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
汉董仲舒亦曰:「尧受命,以天下为忧,而未闻以位为乐。
故斥逐乱臣,务求圣贤,是以得舜禹稷契皋陶,贤能佐职,教化盛行,天下和洽」。
尧舜所忧所乐者,盖在于诛乱以求贤,得贤以致治,是谓富贵之忧乐者。
颜子穷而在下耳,若夫在上之圣人,其忧乐在天下,岂特如颜子而已哉!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
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臣闻自古圣贤学聚问辨,进德修业,岂有他道哉?
曰志于力而已矣。
传曰:「惟学逊志」。
又曰:「功崇惟志」。
惟有志则事必成矣。
传曰:「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
又曰:「力行近乎仁」。
惟用力则至于道矣。
盖志则在我,而力则有限也。
夫欲为而不能为,此力也,非志也。
事至于不欲为,是谓志弗坚矣。
力以有限而止,此固非志之过。
志以不欲而辍,是谁之过欤?
此夫子所以力戒冉求而溯其心。
夫子之道,门人所共说者,钻坚仰高,岂容一蹴而至。
自非力有分量,勉强持循而不自已,则未免有中道而废者。
若夫有志于夫子之道,朝斯夕斯,不以日月而至。
如适越焉,必至于越而后止。
此志既坚,此学必固,其肯功亏一篑而遂止哉?
冉求非不悦圣人之道,乃自叹力之不足。
也退,夫子固每进之,其忍于此而不针其膏肓乎?
故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画,止也,谓其非力不足也,特其志弗坚而自止耳。
使夫道愈远而志愈竭,道愈难而志愈锐,其肯自画于中道之废乎?
故尝因是以观古之圣贤,如尧舜之汲汲,仲尼之皇皇,或孳孳日行其道,或不寝不食而思不如学,此岂以力不足为说哉,此岂以中道而遂止哉?
然则为圣为贤,欲学聚问辨,进德修业者,当自悦圣人之道始。
欲悦圣人之道者,当自立志始。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臣闻圣人之教人,必贵于辨名实也。
君子小人,其为实也,固如天渊之有间,一以虚名缘饰焉,则其近似者难辨矣。
自非圣人,其孰能明之?
夫口道先王语,而行如市人,此亦儒也。
名实之不辨,则道先王语者,岂不曰君子之儒哉?
惟其所见者狭,所志者小,多欲以为奸,操说以谋利,以私灭公,适己自便,此所谓小人者耳。
使在上而无圣人,则其毒有不可已者。
一有圣人为之别白而是正之,则所以为小人者,毫发不能欺人矣。
此圣人之所甚恶,而学者之所深戒也。
子夏之在孔门,固非有此。
然圣人作炳于眇绵,每不敢忽。
夏方出,见纷华靡丽而悦意,其名实之辨或昧焉。
故圣人以此预告之,使其知君子之儒,其道以诚而不以伪,以义而不以利,以本而不以末,以公而不以私,斯可以为君子之儒矣。
臣观三代以后,凡为小人儒者,幸而见用小,则如汉张禹、孔光之徒,大则为唐许敬宗璨之辈,其为患何可既也。
然则君天下者,其于用人之际,庸可忽诸?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
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臣闻《中庸》之言曰:「为政在人」。
释者谓在于得贤人也。
盖得其人则治,失其人则乱,此不易之理也。
求之古昔,上而治天下,下而治一国,又下而治一邑,莫不皆然。
子游为武城宰,孔子尝闻其弦歌之声矣。
然一邑之中,必有一邑之望,使为政者有所取法焉,则教化易行,习俗易美。
圣人喜其为是邑也,而民有向道之意,此其功效必有自来,故问之曰:「女得人焉尔乎」?
武城之政,其美如此者,必因得人而致也,而子游果以澹台灭明为对。
行不由径,则是以直道而行矣;
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则是正己而不求于人矣。
直道而行,必无主痈疽瘠环之事;
正己而不求于人,必无阿大夫毁誉之疑。
斯人也,其当世之贤人乎。
非子游之智,其孰能知之;
非子游之政,其孰能用之?
宰斯邑,得斯人,致斯治,宜其如牛刀割鸡,而收爱人易使之效也。
虽然,治一邑者,犹以得人为治。
为天下国家者,苟得贤者而用之,国之不治,臣不信也。
孟子曰:「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
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
斯言也,君天下者所当深致意焉。
子曰:「孟之反不伐。
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臣尝观舜之告禹曰:「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
《易》称大人言行曰:「善世而不伐」。
不伐云者,不自矜伐之谓也。
夫圣贤所以不可及者,其惟此心乎!
不骄,则此心必不伐,故能安富贵而不敢侈,处学问而不自足,居功名而持以谦。
有若无,则其有益富;
实若虚,则其实愈丰。
禹之为禹,而《乾》之为《乾》,皆不外此道。
孟之反鲁国之大夫耳。
其德其行不详见于传记,而其不伐之美,若有不可掩者,圣人肯以人而废言哉?
凡军前曰启,军后曰殿,战以启为难,而败以殿为难也。
鲁哀公十一年,鲁与齐战,鲁师败而奔,孟之反不敢因败而急奔,而后入以为殿焉,是能于败中而以殿为勇。
且于斯时也,使孟之反以殿为负,岂特自以其难为功哉,又将暴白一军之不能勇也,其矜伐孰甚焉。
今也方欲与众同其罪,不欲异众示其功,既奔而独殿,非因败而求生者也;
复不自以为殿,而谓马之不进,非敢自居于勇之名也。
是于有功之中,而有谦晦不自伐之美。
推是心以往,而禹之不伐其功,《乾》之善世不伐,皆可以驯致矣。
故夫子表而出之,以告后世,使如孟之反者,亦能有不自满假之意,其视贾馀勇以誇人者有间矣。
古之人,其善行至于日日新又日新,有加而无已者,皆自不伐始。
夫惟不自为已足而学无不足,不自为已成而德无不成,此盖圣贤进修之要道也。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臣闻尧舜之知人,则以巧言令色为必畏;
夫子之论道,则以巧言令色为不仁。
巧言令色,小人之事也。
持小人之事而居于世,以求悦于人,取容于众,而无患难之迫己者,此非治世之所有,而皆衰世之时之人也。
何者?
恶直丑正,为衰世之风;
去佞嫉邪,为治世之事。
善观世之治乱者,盖即于此。
夫子当周之衰,慨直道之不复行,思古人之不可见,彼方以辨给相倾,以谄胁相胜,为之咨嗟叹息而有言曰:非有祝鮀之巧言,而徒有宋朝之令色,则难乎免于祸矣。
甚言周衰道丧,巧言之佞,令色之美,二者苟阙一焉,则不可以自立也。
呜呼!
此岂治世之事哉?
大抵刚则难售,柔则易入。
难售者,其说必以正,易入者,无适而非邪,此巧言令色能免于乱世者也。
惟天下之圣贤斯能辨刚柔而识邪正,是以颜渊为邦之问,夫子首告以「远佞人」,又曰「佞人殆」,以言一堕于佞人之计,则其从甚易,浸淫渐渍,如火销膏,而人不知,其殆必矣。
此自古圣人之所深戒者也。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臣闻居者未尝无出也,不由乎户,则不可出矣;
学者未尝无行也,不由于道,则不可行矣。
出必由户,则无穿窬由径之行;
行必由道,则无非僻不正之心。
何者?
道则正理之所自出,而非虚无淡泊之谓,又非矫激高远之谓也。
有是事必有是理,循理而行,则无不合。
彼不合于道者,是不由于正理也。
君子之于天下也,乌有不由正理而能合于道哉?
虽然,圣人由之,而众人则昧焉。
舍户而出,则所出者非正路;
离道而行,则所行者非正理。
知出必由户者之为正路,则知行必由道者之为正理矣。
后世异端既起,诐说复附,舍正路而弗由,则不知出必由户矣,舍正道而弗行,则不知何莫由斯道矣。
于是以虚文眩俗,以污习谋利,声气以相援,比周以相殖,正户之由,正道之行,漫不复问,自非圣人著诚去邪而反之正,其不为天下国家之患者鲜矣。
然则行而不由于正道者,皆圣人之所必诛也。